次日清晨,天色蒙蒙亮,夜幕尚未完全褪去,窗外依旧被一种朦胧的静谧所笼罩。穆岁安仍在甜甜的梦乡之中,蔺聿珩已蹑手蹑脚地先行起身。他向婢女交代几句之后,便迫不及待地直奔昭阳长公主府而去。于是,昭阳长公主刚刚起身,便听嬷嬷前来禀报,自己的儿子竟早早来此向她问安。她满怀欣慰,赶忙梳妆更衣,而后笑容满面地来至正厅之内。“宴安……”“母亲,大婚之日,你为何非要如此慢待夫人!令她蒙受天大委屈!”昭阳长公主刚一开口,蔺聿珩便莫名其妙地重提旧事,硬生生将其打断。“母亲可知……我见到秦王与乔棠拜堂时的心境……如芒在背、如坐针毡已难以形容!”“同样身为母亲,为何皇后能因疼惜秦王而善待乔棠,母亲却不肯……”话至此处,蔺聿珩声音哽咽,只觉愈发委屈,不禁眼眶泛红,紧抿双唇。他甚至不愿直视昭阳长公主,反而将目光投向窗边的那株细叶寒兰。“将这兰花搬出去!我不想看见亦不想闻到!”他眉头紧蹙,吩咐道。听到这话,李嬷嬷回过神来,赶忙抬头望向昭阳长公主,以作请示。公子这是中了邪?还是中了邪?“……”昭阳长公主摆了摆手,“都搬出去吧……再将兰花茶全部撤下,上些阳羡雪芽。宴安自幼便恪守规矩,在她面前向来是恭敬有礼、言辞有度。她与宴安虽是母慈子孝,但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,但具体为何,她又难以清晰表达。直至这一刻,她终于明白了——他们母子之间过于恭敬客套,宴安似乎从未在她面前发过脾气,更别提撒娇耍泼。今日这一出,宴安竟会直白地向她道出委屈,甚至红了眼眶……“穆岁安和你……”“为何母亲要直呼其名?夫人闺名唤作岁岁!”蔺聿珩再次打断。“……”昭阳长公主深吸一口气,嘴角扯出一抹笑容,“好……岁岁这孩子与你闹腾了?”“呵——”蔺聿珩未曾答话,只是发出一声阴阳怪气的冷笑。昭阳长公主的笑容瞬间凝固,恨不得上前揍他一顿,但又强行忍住。想想也是……穆岁安那个性子,理应不会为此等小事而闹腾。拜堂行礼?这秦王不懂事,皇后怎么也罔顾规矩!不过是区区妾室罢了,何须如此!然而,心中虽这般想着,但昭阳长公主却未曾宣之于口。“宴安,若是秦王身体康健,你且看皇后是否会接纳乔棠。”她慢条斯理地说道。秦王饱受病痛折磨,只要有人能让那孩子高兴些,街头乞儿亦可。“难不成非要儿子也病入膏肓,母亲才能善待夫人?”蔺聿珩脱口而出。“你这逆子!好一个乌鸦嘴!”昭阳长公主瞬间破功,当即上前重重拍了一下蔺聿珩的手臂。“你摸着良心说,本宫对穆岁安还不够特殊吗?倘若换作他人,三番两次顶撞本宫,此刻早已人头落地!”“有岳父在,母亲杀不得!”蔺聿珩毫不留情地反驳道。“你……你这混账孩子!”昭阳长公主呼吸急促,“整天岳父不离口,你何不去做赘婿!”“您以为我没想过此事嘛……”蔺聿珩扭过头,小声嘟囔一句。“……”昭阳长公主嘴唇直哆嗦,“你这没出息的东西!为了女人,竟连脸面都不要了!”“本宫怎会生下你这样的儿子……”“儿肖母!”蔺聿珩昂首打断,“当年母亲为父亲痴狂,儿子只不过是承继母亲性情!”